北京怪異建筑之辯
北京的文化容量
10月15日上午,習近平在京主持召開文藝工作座談會,指出中華優(yōu)秀傳統(tǒng)文化是中華民族的精神命脈,是涵養(yǎng)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源泉,也是我們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(wěn)腳跟的堅實根基。要結合新的時代條件傳承和弘揚中華優(yōu)秀傳統(tǒng)文化,傳承和弘揚中華美學精神。
在這次會議上,習近平提出:不要搞奇奇怪怪的建筑。人民日報政文微信發(fā)布這一消息時稱:“北京市今后不太可能再出現(xiàn)如同‘大褲衩’一樣奇形怪狀的建筑了。”
今年2月,習近平到北京考察調研,指出歷史文化是城市的靈魂,要像愛惜自己的生命一樣保護好城市歷史文化遺產。北京是世界著名古都,豐富的歷史文化遺產是一張金名片,傳承保護好這份寶貴的歷史文化遺產是首都的職責,要本著對歷史負責、對人民負責的精神,傳承歷史文脈,處理好城市改造開發(fā)和歷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關系,切實做到在保護中發(fā)展、在發(fā)展中保護。
古都北京被譽為“一個偉大文明的頂峰”、“人類在地球表面上最偉大的個體工程”。作為中國古代都城建設的最后結晶,北京在城市規(guī)劃、建筑藝術方面有著豐富遺產,城市空間顯現(xiàn)中軸對稱、平緩開闊、節(jié)律有序、輪廓豐富的特色。
《北京城市總體規(guī)劃(2004-2020)》提出對北京舊城進行整體保護,措施包括:保護舊城原有的棋盤式道路網(wǎng)骨架和街巷、胡同格局;保護北京特有的“胡同-四合院”傳統(tǒng)的建筑形態(tài);分區(qū)域嚴格控制建筑高度,保持舊城平緩開闊的空間形態(tài)。
這些措施在實施中遭遇挑戰(zhàn)。2005年4月,北京市政府對131片危改項目作出調整,決定35片撤銷立項,66片直接組織實施,30片組織論證后實施。這些項目集中在舊城之內,仍沿用“拆平建高”的高強度開發(fā)模式,對故宮形成包圍之勢。
自1980年代起,北京市不斷出臺相關規(guī)定,要求以紫禁城為中心,由內向外,分層次控制建筑高度,以保護古都風貌。但在改造舊城的政策導向之下,開發(fā)項目追求高額回報,建筑高度控制的規(guī)定被一再突破。
“舊城是北京城市文化的母體,毀掉了它,北京就失去了文化容量。”一位建筑專家對本刊記者說,“相比之下,巴黎也建設了蓬皮杜中心、盧浮宮玻璃金字塔等造型前衛(wèi)的建筑,可是,巴黎老城保存完整,文化容量巨大;這些前衛(wèi)建筑在數(shù)量、高度、體量上也受到嚴格控制。新舊建筑的協(xié)調,首先得在尺度上協(xié)調??墒?,北京的許多新建筑在尺度上失去了控制,有的甚至在造型上也失去了控制。”
是否需要這樣的地標
2003年,設計中央電視臺新址大樓的荷蘭建筑師瑞姆·庫哈斯在清華大學推銷他的方案,遭到這樣的質疑:“悉尼歌劇院在結構與預算方面都是有問題的,但人們又認為它是成功的。央視大樓是否也是這樣?如果真是這樣,北京是否需要這樣的地標性建筑?如果北京不需要,又如何解釋要花這么多的錢來解決它的結構問題?”
庫哈斯的回答頗為曖昧:“我的回答既不是‘是’,也不是‘不是’。第一,我不是給北京建一個標志性的東西;第二,北京也不是悉尼。如果這幢大樓會成為一個地標,那它也只是北京的一百個地標中的一個。”
他接著表達了自己的不滿:“把央視大樓與悉尼歌劇院類比,可能產生無意的誤導。50年前悉尼歌劇院方案出來后,全世界是一片歡呼,認為新的可能與商業(yè)機會到來了。而現(xiàn)在,建筑師的生存環(huán)境是險惡的,留給你的空間已越來越狹窄,你已很難表達自己的價值,而更多的是在替業(yè)主說話。如果在今天,誰敢提出悉尼歌劇院那樣的方案,它壓根兒就不會被接受!”
北京還是接受了庫哈斯的這個看似要傾倒的摩天大樓方案。施工中,自從它那巨大的、斜著向上的結構露出地面之后,北京商務中心區(qū)管理委員會就不斷接到市民電話:“喂,給你們提個醒,那兩幢樓給蓋歪了!”
在許多人看來,文化積淀深厚的北京擁有足夠的底蘊,不需要像悉尼那樣以一個形式主義的歌劇院來定義自己的形象;或者說,也沒有任何一個建筑師能夠在紫禁城面前,以他的作品來定義北京這個歷史文化名城。
然而,這樣的論斷,在很大程度上,只是理論的演繹。現(xiàn)實中,老北京已被肢解,它的文化母體——北京舊城,經(jīng)歷持續(xù)大規(guī)模拆除,幾成碎片。這個城市還有多少文化容量來承載庫哈斯式的地標,成了一個問題。
編輯:daiy